陆离死的时候才23岁(“死”了)

爸爸作为丈夫出了谅解书，原谅了小三。
1
我重生了，在高二的春天。
我叫秦寻阳。
这个名字是我爸起的，我爸姓秦，他的白月光叫白朝阳。
秦寻阳……真够恶心的。
我把爸爸出轨多年。并有个小我一岁的私生女的事情透露给了妈妈。
我妈当了17年的家庭主妇，立刻去质问爸爸。
我爸醉醺醺的瞪着红眼，抬手给我妈一巴掌，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试图继续打我妈。
我妈能受这委屈？
他们打了起来，准确的说是，爸爸单方面的殴打我妈。
我像一个不知所措、想要劝架的小姑娘一样，看着空挡就冲到了他们中间。
一个杀红眼的妈妈，一个醉醺醺的爸爸，你推我搡，谁都顾不上我。
不知道怎么，我就飞了出来。
脑袋撞到了茶几边上嗡嗡作响，摸了一手温温热热的粘稠液体。
耳边传来的是妈妈的惊呼声，接着就是彻底占据上风爸爸的怒吼。
迷迷糊糊听见了妈妈试图拨打120的声音，爸爸把手机摔了出去，脑袋更疼了，也许爸爸把手机精准的砸到了我的头上，我失去了意识。
2
我躺在病床上，左边床上是我妈，右边床上是我舅舅和舅妈。
我妈报警了，我爸现在还在警局里蹲着，已经两天了。
舅妈劝妈妈，「姐，你宽宽心，18年都没给姐夫生个男孩，看他馋儿子馋的，宁愿找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
舅舅骂舅妈，「闭嘴吧，你那张熊嘴什么话都往外蹦！」
「姐，你放心，弟弟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姐你要和姐夫离婚的话，弟弟我支持你逃离婚姻。」
「到时候那个女人进了门，我和你弟妹，我俩都会关照着寻阳的。」
我妈妈不说话，脸色苍白，愣愣的半靠半躺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妈想要休息，就让舅舅他们回去了。
舅舅临走前，还告诉我，不论爸爸和妈妈都是爱我的，现在他们之间出了一点小矛盾，让我不要慌，好好休息，开学就高二了，正是紧张的时候。
我点头，一副有一点无措但我可以克服的样子。
3
「妈妈，你准备怎么办？」
我妈不说话，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掉到了苹果上，我妈后知后觉的挪开。
令人窒息的氛围，从小到大可没少体验过。
空气好象被抽干了，我们正处于真空。
我呐呐道，「如果你和爸爸离婚了，我能跟你吗？」
「爸爸和小三有一个女儿，比我小一岁……」
我妈狠狠点头，「离婚！」
又抬起脸来，看着我，温声细语，「当然可以跟妈妈了」。
「妈妈，可是我们住在哪里呢？」
「你不要操这么多的心，好好读书。」
「这种小问题，妈妈解决就好了。」
我心说，你18年前嫁的男人，已经把你的财产慢慢吞光了。
不然好端端的，温柔的丈夫怎么会露出獠牙呢。
我妈眼睛红红的，但她一下一下的给苹果削着皮，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隐隐能够看出来不甘。
4
爸爸这么爱妈妈，为什么出轨。
在我一直以来的记忆里，爸爸妈妈的关系真的很好，从来都没有吵过架。
偶尔有争执，也是爸爸摆着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架子去给妈妈递台阶。
我在一旁偷笑，爸爸就瞪我。
我一直就不喜欢舅舅和舅妈，因为他们有些贪得无厌。
但是并没有红过脸，舅舅很会察言观色，始终不越过妈妈的容忍底线。
舅妈就是传统的女人，她认为所有女人都应该向她一样。她老是说这个人不行、那个人不行，说的更多的还是这个女的不行。
她一直给妈妈灌输，女人就要生孩子。
不生孩子的就不是女人，不能生的女人很不幸，当然她的老公更不幸。
5
重生的第五天，我出院了。
爸妈签了离婚协议，效率相当之高。
他们离婚，我选择跟着爸爸。
妈妈在C市有一套小二居，先去那里住着，等冷静期过了之后，就正式离婚。
我送她去了高铁站，拽着慢吞吞的她进了候车厅。
她想带着我一起走，她不想把我留在这个狼窝。
我不能走。
我告诉她，「我还要在这里上学，等高考后，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我得留下来，看着他们完蛋。
6
当时动静不小，小三抓进了局子。
在我妈还卧床不起的时候，我的好爸爸就替小三签了免责声明。
然后就带着小三一家进了家门。
从此他们成了一家人。
小三倒不是走的挑拨离间的路子，而是像一个女王一样，主宰着一切。
其中就包括我爸，他沉迷在了小三的魅力中，无法自拔了。
小三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简直像个听话的小狗。
小三叫白朝阳，是我爸年轻时候的白月光，因为给爸爸戴绿帽子，两人分手。
白朝阳带来了一儿一女，儿子是和前夫生的，她的最爱。我妈妈孕期，爸爸就出轨，和白朝阳怀上了一儿一女。
对了，白朝阳当时和前夫闹离婚，还没离。
两个人真的绝了。
白朝阳从不出手对付我，只要她一个不满的眼神，我爸爸就立刻上来威胁恐吓哀求。
看出来精神状态已大不如前了。
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她和前夫生的儿子，白南寻。
今年已经18岁了，是我两年的同班同学。
7
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我们关系不错。
我们不时地会在一起讨论题目，一起忙里偷闲的偷偷出校吃米线，在点几串撒了多多孜然的炸串。
不过我喜欢变态辣，他不能吃辣。串串都放到一个盘子里，他的串串上沾到了辣椒面。
他不知道，我不做声的看着他吃下去，愣了两秒，脸就开始，一遍找遍店里有没有冰的奶。
我笑的要溜到桌子下面去了，老板从后厨探头，看看外面的客人在发什么颠。
看看没什么状况，又缩回去了。老板在校门口开了这么多年的店，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知道是辣椒太辣了，还是笑的太厉害，我感到胸口发烫，脸也开始发烧。
8
前世，得知噩耗。
我在学校门口精神崩溃，被绑着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一个正常人，每天都被逼着吃十几颗药，很快，我开始变得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骂人，打人，歇斯底里，每天缩在墙角，咬牙切齿的嘀嘀咕咕，愤恨的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说我疯了。
我确实疯了，各种药物的副作用叠加起来，每天浑浑噩噩，时而亢奋，时而无力，很快我的脑袋和身体不在同一个频道了。
我坐在椅子上，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拒绝参加集体游戏。
医生看我状态不对，问我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心里疏导一下。
我摇摇头，倒不是给他们省钱，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应对医生了。
不想动弹，不回忆过去，不妄想未来。
我想不起来妈妈的长相了，满脑子都是死相，闭上眼睛就是一片猩红。
病友们在笑，在闹。
看来今天下午状态都不错。
我眼前一片光怪陆离，浑身发冷，缩在椅子上哆哆嗦嗦的打着摆子。
9
这里有很多像我一样大的成年人，18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都还是家长眼中的大孩子。
医生和护士对于这些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孩子们，走的是能哄就哄的套路。
哄着好好吃饭，哄着快快吃药，哄着参加团体活动。
我不在其中，我不是精神病，她们不知道我没有精神病。
我表现的，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这是谁的主意？
我吃了那么多药，没病也吃成有病的了。
我会恨死他们，他们不害怕我会报复么？
除非，根本就没想放我出去。
住院、心里咨询和药物，每个月都是大把大把的钱。
我不止一次看到笑着跟自己孩子加油打气的家长，离开孩子的视线，眼泪就止不住了。
一个月上万的费用，死气沉沉看不到好转的小孩，病因多种多样，足以让收入微薄的家长崩溃。
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后悔。
这些费用在我家不算什么，我妈妈留下的遗产，可以让我精神病院里面住上500年。
10
脑袋里面不断地回忆高考那天。
妈妈原本应该在门口接我高考，但是那天她感冒了。
我心疼她站在大太阳底下，也不顾妈妈说要找个奶茶店等我的话，执意要她在家里等我回家。
一出门，就得知妈妈人已经没了的噩耗，是舅舅告诉我的，还给我看了视频，手机里妈妈浑身是血，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仰面躺着。
舅妈补充，「有个女的闯进你家里面，把你妈从阳台上推下去的。」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身边的人喊护士，「秦寻阳又哭了。」
「寻阳，寻阳，和大夫聊聊天去好不，嗯？」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难过的事会随着眼泪一起消失。」
一旁的小伙伴安慰我。
没用的，怎么哭妈妈都不会回来了。
早知道就让她在奶茶等着我了，早知道就不去考试了，早知道就不该拉着妈妈去逛街，美名其曰考前放松，就是那天妈妈穿的衣服少，所以感冒了。
怪我，怪我。
不，不怪我，怪杀人犯。
如果不是我，妈妈可以避开杀人犯。
是了，还是怪我，我间接杀死了妈妈。
她死了，老公的小三干的。
她老公掉了两滴眼泪，不知道是在为妻子伤心，还是在为了自己多年隐忍终于熬出头喜极而泣。
他的弟弟第一时间刺激了我，我歇斯底里的发疯，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都是串联好的！
都该死！
我窝在被子里，咬碎了牙，恨意滔天，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定会的。
11
舅舅和舅妈来看过我，她们给我带了生活用品和一些水果，还和医生进行谈话。
我哀求，我没有精神病，我好好的。
舅舅和舅妈脸上全是无奈，他们说，等你好了，就接你出去。
我好好的，我明明好好的。
我哭着跟舅舅说，我想去妈妈坟前看看，妈妈说没有钱花，我想给她烧点钱。
我说，妈妈给我留了好几套房子，我要一套给舅舅，剩下的全部卖掉，全都换成纸钱烧给妈妈。
舅舅和舅妈似乎是被痛哭的我感动了，带着我出去了。
12
我出来了，异常顺利。
我把白朝阳堵在天台的边边上，看着她惊恐的样子，我笑咪咪的上前去，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棍棍。
她想跑，我就拦。她在边上，我就用棍子戳她，她满脸冷汗，在天台的边缘哆哆嗦嗦。
忽然，白朝阳眼睛一亮，张开嘴想说什么。
紧接着，什么人从背后退了我一把，我抓着白朝阳不放手，我们一块跌倒了天台边缘，我在边上，而她半个身子已经下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是爸爸、白南寻和秦念。
白朝阳化了美美的妆，现在已经花了大半。
浑身都是冷汗，汗津津的手被我抓着，纹丝不动。
她胡乱叫骂，骂的难听了，我就把她往外推。
这种小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不好受吧？
尤其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我。
她可能也知道，我绝不是吓唬她玩的。
我笑眯眯的看着三人，秦念黝黑的眸子看着我和她妈，木愣愣的看不出表情。
白南寻一直在试图劝我，可是看不出他的焦急。
白朝阳哭着喊着让爸爸救她，爸爸手上拿着鲜花，上前一步，我就把白朝阳往外推。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死亡的边缘大哭，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好受吧。
肇事者还是关系不好不坏的亲女儿。
噢，打扰到你们约会了啊，真不好意思哟~
我看着楼底下没人，和白朝阳一块往后仰了下去，尖叫声响彻天空。
我看到白南寻露出一抹微笑。
我真的很不理解。
我带着他妈上黄泉路，他笑个der！
12
太痛苦了，不愿意回忆。
我把妈妈送进高铁站，隔着窗户看着她一直回头张望，由于后面有人催促，不得已排着队开始检票，我挥挥手，和妈妈说再见。
我回到家里，看到爸爸阴沉的脸坐在沙发上，抬头瞥见我，招招手让我过去，我慢慢的走到他身边，身体微微发抖，不敢抬头看他。
他挤出笑容对我笑，「阳阳回来啦。走，接你妈妈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抿着嘴，「我只有一个妈。」
「后妈，后妈行吗？」
他有些无奈，闭上眼睛刮了刮眼眶。
我没说话，爸爸一直对我不错。
可他出轨，还家暴妈妈。
当初妈妈被白朝阳推下楼，白朝阳的钥匙是哪里来的？
没有他的同意，我能被送进精神病院吗？
爸爸亲自开车，接了白朝阳，以及一言不发的秦念。
一路上，白朝阳和爸爸谈笑风生，一直试图和我和秦念互动。
我们两个出奇的沉默，偶尔蹦出一句话，就把头低了下去，像是被安全带架在车上的两个瘦弱鹌鹑。
到了家，我和爸爸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去了。
二楼有四个卧室，一个他俩的，一个我的，一个秦念的，一个也许是白南寻的，但他还没回来。
13
秦念在后面跟着，手里提着硕大的行李箱，整个人弯成了一张弓。
「那是我哥哥。」她突然说了一句。
「嗯，知道了，不跟你抢。」
我非常好奇，白南寻明摆着烦她，为啥这小姑娘还这么上赶着呢。
我不喜欢秦念，上辈在学校里给我找了不少麻烦。
她好像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现在对白难寻无感。
不过记忆里，两个星期前我们还在一块补习呢，几乎每天都一块吃午饭。
现在呢，我只想报复这一家子，不会那么极端了。
不杀人，但诛心，用合法的方式。
14
「宝贝，妈妈下车了。（图片）」
「妈妈，到家了和我打个视频。」
「（ok表情包）」
和妈妈视频结束，她看起来状态还好，主要是在担心我，处境和心情。
我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让妈妈不在担心我。
妈妈也许很难过，说实在的，我是希望妈妈因为爸爸的背叛伤心的。
妈妈当初的愤怒情绪，也是我刻意挑逗的。
这样很痛，但是可以让人从盲目幸福中清醒过来。
挺好的。
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15
秦念或许知道什么。
之前试图霸凌我，但是没有完全霸凌。
她和几个张牙舞爪的女生把我堵在了厕所，秦念手里提着一桶黑水，估计是涮拖把的。
她的小姐妹齐齐后退了两三步，围在我们旁边，在那里抱着膀子抖腿，脸上的表情拽得不行。
还真有点小太妹的范了。
「你以后离白南寻远点！听见没有！」
秦念盯着我，眼睛里全是怨恨。
「我不呢？」
我笑盈盈的望着她。
秦念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在厕所白炽灯的映照下，皮肤呈现出灰白色，她就站在灯的正下方，半张脸都是阴影。
呜呜，有点吓人。
秦念要用黑水泼我，我先她一步抄起了身后的拖把杆，光秃秃的拖布都没了。
我一棍子捣在水桶的底部，本意是想把水全数顶到秦念身上。
结果一棍把水桶捅穿了，我看了看旁边抱着膀子却不再抖腿的三人组，好东西就要分享嘛。
一推一扬，左右挥舞。
桶里漆黑的水，泼洒到半空中是半透明黑，落到洁白校服上就变成了灰黑。
那三个都雨露均沾一点，剩下的全是秦念滴！
「卧——槽——」
「秦寻阳你疯了！！」
……
在她们吱哇乱叫中，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厕所。
白南寻就站在门口，就倚在女厕所对面的墙上，就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见他，一下子就愣了。
「你没事吧？秦念没欺负你吧？」
他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我们声音有一点大？
白南寻一张俊脸气的微微红，一把揪住湿淋淋的秦念。
不妙！我还没来得及阻拦，白南寻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力道之大，要不是被揪着领子，秦念估计一头就撞到墙上。
秦念偏着头，散乱的头发上滴着脏水，眼神发直，愣愣地看着这边。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白南寻。
我看着秦念的两眼上下圈红，很快结成了小水珠，在眼眶里晃啊晃，透露着疯狂。
有疯批那味儿了。
真的有一点印象深刻。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也传到了教导主任的耳朵里。
主任刚打开水龙头就急匆匆的出来了。
「干什么呢这是！！！都跟我回办公室！」
于是，打人的白南寻，霸凌者但是好像被霸凌的秦念。
雨露均沾哆哆嗦嗦三姐妹，还有被白南寻牵着手好像是大哥的女人的我，一起跟在教导主任的身后来到了办公室。
秦念眼泪刷刷掉，很激动的表示自己没事，吭哧吭哧的吸着鼻涕，嘴巴大口大口喘气。
哪里像是没事，身上的黑水都已经被纯棉校服吸收了，半张脸都肿起来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如果我是教导主任，我会认为秦念被人欺负了，我在厕所里面欺负她，白南寻在厕所外面直接发生冲突。
身边还有和秦念身上同款黑水的三姐妹，个个眼中含泪。
不过，我怀疑是因为要叫家长。
不管秦念和她的小伙伴一直在试图辩解，我和白南寻没有校园霸凌，教导主任不听不听，执意让我们的家长现在就到学校来。
我弱弱的提出想去厕所，教导主任冷漠点头，我迅速的飞向厕所，在门口听见了打扫阿姨骂骂咧咧。
我脚没停，直奔二楼厕所。
回去就发现秦念脸上的巴掌印变成了两个，一边一个。
16
？
我看向白南寻，眼睛全是疑问，又是你打的？
白南寻摇摇头，不太高兴的样子。
隔壁办公室传来吵架声，我妈妈的声音！
我刷的就往隔壁奔，却看到一个女人在和我妈掐架，但是我妈妈和她的距离大概有两米，全都得归功于老师们极力拉架。
17
三个老师拽着白朝阳，其他的七嘴八舌的劝架。
白南寻和秦念也来了，两个人都喊妈，我愣了，老师愣了，教导主任也愣了。
那三个女生也愣了。
好家伙，原来一直坚持说没有被霸凌是因为这个。
在回家的路上，我问我妈，白难寻的妈为什么这么凶。
我妈说，「估计是以为你欺负她闺女了，过来要撕吧我。」
说完啧啧感叹，「还好我跑到老师多的屋里面了，不然一个老师准拉不住！那个凶啊，我还以为和我有什么仇呢！」
我感到很奇怪，「那秦念脸上是谁打的？」
「是她妈妈打的，我刚想劝架，结果直奔我来了，真无语啊。」
我总是觉得不对劲，后来终于想起来了，原本秦念想要霸凌我，结果她亲哥一巴掌，亲妈一巴掌。
好像没毛病，但是有一点怪怪的。
18
我回到房间，瞥见床头有个人影。
身形一看就是秦念，高马尾，身材消瘦。
「秦念你神经病啊！」
我啪的打开灯。
「秦阳云，我知道你接近哥哥是为了气我，可我不会在意。」
「我和哥哥才是一家人，而你不过是个外人。」
「劝你赶紧去找你妈妈，我和爸爸妈妈、哥哥才是一家人。」
秦念死死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可你看起来真的很在意。」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吗？出轨男、小三、两个私生子……」
「其实我妈妈想带我走的，可是她现在还没离婚，手上也没有钱。」
我一脸失落。
秦念没吭声，站起来就往外走，经过我的时候用力的向我撞来。
我早有准备，绷住劲，她撞上来的时候，我听到一声脆响。
「哎呀，不会是骨头断了吧？快快快，赶紧去医院！」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往外走。
我趴在栏杆上跟她道别，看到她和白南寻打招呼，白南寻头都没抬一下。
19
「你知道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吗？」
「都怪爸爸和你妈！」
「当初爸爸和你妈妈在一块的时候，是你妈妈出轨了。对，还怀了孩子，也就是你哥哥。」
「爸爸很伤心，于是就带着对你妈妈的怨恨和我妈妈在一块了，这对我妈妈不公平，不是吗？」
「后来，我妈妈和爸爸结婚了，你比我小一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妈妈在坏我的时候，爸爸出轨了，和你妈妈旧情复燃。」
「当个私生子感受不好吧？」
「造成这一切的可不是我，也不是我妈，又不是我妈妈怀着大肚子让自己的老公出去乱搞的」
「你妈妈根本不爱你，你只是她取悦男人的一个工具人！」
「她是在cpu你！！！！」
我一番冷嘲热讽。
虽然她的身世什么的挺可怜的，但是我就不可怜了吗？
她是白朝阳的女儿，是我仇人的女儿，是我爸爸和人婚内通奸生的私生女
我要是心疼她，谁来心疼我？谁来心疼我妈？？
秦念崩溃了，嗷嗷哭。
我恶念涌上心头，一个电话把秦念送到心理医院。
20
秦念出院了，胖了好几圈，本来是个衣服架子，又瘦又高。
现在像个小塔，又高又壮，满脸横肉。
我真的有一点害怕，她看起来可以把我拎起来，直接甩飞镶墙上，拿个铁棍都撬不下来。
夸张了，略微夸张了。
短短四个月不见，秦念的战斗力估计翻了好几翻。
相比较之前面色苍白的秦念，现在的秦念更加的接地气，没有那种阴森森的漂浮感了。
面色红润，眼神坚定，说实在的，看上去状态不错。
「秦阳云，咱俩比试比试？」
她咧嘴一笑，厚实的面容整体一抬，露出一个标准礼貌的微笑。
我拔腿就跑，听到她在后面喊，「你跑什么呀？回来！」
傻子才回去。
秦念一把抓住我，拖回楼上。
21
我看着满是红叉的卷子，以及秦念期盼的眼神。
无情宣布，「就这，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明年的高考吧。」
秦念不服气，「我一个月肯定能提100分。」
我无情嘲笑，「确实，提升空间不小。」
补刀，「你可别忘了，咱们在什么省份……」
秦念哀叹，缩成结结实实一大团。
我真的想笑，又不敢笑。
22
秦念心理有些问题，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她开始喜欢我了，认为我是想要帮助她，才把她送进心理医院。
额，我该怎么跟她说，这是歪打正着呢？
不过，现在的秦念还挺可爱的。
23
今年过年，爸爸提出要回老家过。
不是很想去，但是前世没这回事，那我得去看看。
收拾收拾，我带了好几本教材，准备换着学。
到了老家，我看着萧条的院子，冻得开裂的水缸。
里面的水估计是下雨灌满的，绿油油的大冰块。
屋里的也暖和不到哪去，不过比外面强，至少屋里的水缸只有薄薄的冰。
爸爸站在门口，和村民热情交谈，白气飘散，也不嫌冷。
秦念缩着手过来，「爸爸人呢？」
「在门口。」
我缓缓道，「聚众抽烟。」
「……」
24
「好冷，你能不能借我件保暖。」
「你不是说只有弱鸡才穿保暖吗？强壮的女人只需要T恤和羽绒服。」
秦念欲哭无泪，「我哪知道这么冷！！！」
「没有空调暖气也就算了，连个炉子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马上就要冻死了！！！」
秦念穿着我的保暖，赖在我的床沿不肯走，「我把被子拿到你屋里，咱俩抱团取暖呗~」
「不用，我不冷。」
说着，我拿出电热毯铺好，秦念眼睛都直了，「你怎么会有这个！！」
「都说了老家很冷，除了通电，其他啥都没有。」
我把秦念赶回了她的房间，不一会她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她裹着被子，冻得嘴唇发紫。
25
秦念穿着我的保暖，缩在我的被子里，身下是我的电热毯。她小小薄薄的被子在最上面，就像巨无霸上的一片芝士。
「姐姐，你吃小火锅吗，我给你做。」
……
我靠在床头，面前是秦念的小桌，上面两个自热小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真的很香，热乎乎的吃完，肚子像小火炉一样，为全身输送暖意。
我和她背对背玩着各自的手机，中间夹着她的小被子，这样不漏风，更暖和。
「姐姐，你要不要吃果冻，在我的行李箱里，冰冰凉吃了肯定很爽。」
「我看你还是不够冷……」
「没事，我裹着你的貂去。」
「我怕你在里面下毒。」
「……你怎么不嫌小火锅有毒！！！！」
最后，她还是悄悄的去了隔间。
然后悄悄地回来了，在黑暗里，她紧紧的抱住我，身体不住的颤抖。
她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害怕极了。
这是怎么了？
「我…我听到…爸爸说呜呜呜」她用极轻的声音在我耳边哭了起来。
我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寂静的空档里，我恍惚觉得这是幻觉，或许秦念根本没有说话。
我的心都悬了起来，她会不会突然变脸，一刀捅死我？
「我们快跑，快跑。」她在我耳边呢喃。
「什么呀！？」
我用气音回，我在颤抖。
「爸爸和我妈商量，要烧死那个小妮子！」
「是谁？是我！！！！！」
秦念几近疯狂，用微小的声音绝望的哭泣。
鼻涕眼泪一起流，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26
我真觉得生活就像是唱大戏，一出又一出。
就像当年，我也没想到，考完最后一门课，出来就被舅舅告知我妈被人害死了，是被爸爸的情人从家里阳台推下来的。
舅舅伸出手机，妈妈仰面躺在地上，地上全是血。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要烧也不会烧她，而是烧我。
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
说不定，白南寻根本不是在补课，他就在外面等着我。等她妹妹把我喊出去，然后……
一瞬间，我的脑子闪过很多画面。
我抱着白朝阳坠楼时，白南寻的微笑。
秦念不被白南寻待见，也不被白朝阳喜欢。
在爸爸那里，也只是白月光给他戴绿帽后交上的一份满意答卷，只是一个女人深爱着他的证明。
我想了很多，这次回来，爸爸和白朝阳都是精简行李，带的被子都是旧的。
只有我和秦念收拾了一堆行李，一副要在这里舒舒服服过年的样子。
「姐姐信我！信我！！！」
她开始大口呼吸，抖得像个活煮的虾米，「我们跑吧！跑吧！！！」
她静了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忽然将我的被子掀开，把穿着保暖的我拽了出来，脱下身上的貂皮大衣，套到我的身上。
自己穿上了羽绒服，放轻动作穿上，不小心将我们吃完的小火锅挥到了床上。
闻着弥漫开的牛油香气，我愣怔着不动弹。
这里离镇上，至少有十几里路。
我不知道该信谁，秦念有可能杀掉我，白南寻也有可能杀我，白朝阳更是恨我，爸爸他似乎对我很温和……
秦念把我扛到肩膀上，塞到我怀里两瓶矿泉水，让我拿好。
带着我从窗户里跳到了院子，两步上了墙，呼哧呼哧的跑了两分钟。
歇了一下，继续跑。
大概离院子三百米的地方，我和秦念看到一束火光蔓延开。
心都凉了半截，我麻木的拽着秦念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镇上跑。
再回头看，才听到远处的喧嚣。
秦念救了我。
我们没敢走大路，在林子里面七拐八拐，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到了镇上。
小镇的早晨才刚刚开始，路上没几个人。
我和秦念像是身后有老虎撵似的，一口气没歇跑到了警察局。
这时我才看到，秦念的羽绒服上一片干涸的血。
「怎么弄得？」
秦念无声地大笑，「哈哈哈哈他们要杀我们，哈哈哈哈我们得救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开始掉眼泪，我只想知道秦念身上的血哪里来的。
突然想起来了，墙上有碎玻璃，是防贼的。
拉过秦念的手，果然，结了血痂还在一点点流血。
27
爸爸和白朝阳杀人未遂入狱，妈妈赶在爸爸判刑之前离了婚。
白南寻不知道去了哪里。
舅舅和舅妈都要趴在妈妈背上吸血，不过我也再也没见过他们，妈妈给我亮了一下通讯录黑名单，我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28
白南寻小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抛下自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说笑笑，过了很久，他们的怀里多出了一个软软的生物，只会嗷嗷叫。
小小的白南寻对于陌生的男人和襁褓里的秦念充满敌意。
白南寻打压秦念，同时憎恨白朝阳，厌恶这个所谓的继父。
他对自己、对他人充满敌意，只不过统统隐在一张温和的人皮下。
29
我时常担心白南寻会不会回来报复我和妈妈，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去人少的地方，不过我再也没见到他。
秦念成绩不太好，放弃了要高二就高考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准备当我的学妹。
我搬去了和妈妈一起生活。
改了名字，以后就叫陆云，妈妈说希望我像云朵一样潇洒。
「云朵哪里潇洒啦？」
「它可以到处飘来飘去啊。」
「额，云朵还会黑化呐！变成一朵乌云！会配上噼里啪啦的闪电！！」
妈妈笑「黑化后，乌云嗷嗷哭，哭到褪色，就到了雨过天晴的时候啦！」
30
妈妈让我把秦念带到家里一起生活。
秦念拒绝了，她住校了，和她三个姐妹一个宿舍。
之后我顺利的考上了大学。
前世的精神病院的生活给我带来的影响并不大，妈妈的意外和药物影响比较大。
31
秦念约我吃饭。
我真的有一点纠结。
这三年都没有联系过，看她的朋友圈过得不错。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配上一手带籽的红。
「阴暗的爬行……」配上她在操场上爬的飞快，以及一群或是憋不住笑，或是面露惊恐的路人。
像众多大学生一样，时常发疯，但是我害怕她来真的。
去不去很纠结，命是她救的，但是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也是真的。
脸上两个巴掌印，木木呆坐的秦念。
拽着我翻墙跑，眼睛通红的秦念。
……
冲了！！
32
秦念瘦了不少，估摸着得少了十斤肉。相比胖胖壮壮，现在更加的精练。
她看到我，眼睛一亮。
「我就知道你会来！」
「这么肯定？我还有一点不敢来那。」
她扑哧笑了，「嘴硬！我的学费是你资助的吧？现在用不着了，姐妹儿挣钱了。」
「以后跟我混吧！」
说完，点开余额让我看，个、十、百、千、万、十万……
这么多？
姐，你是我唯一的（bushi）……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这都是正经钱！」
「不是，我就是很震惊……」
「我还不知道你？你绝对往那方面想了！」
我讪讪转移话题，「我啥时候资助你了？这三年都没联系过好吧！」
秦念一脸疑惑，点开微信让我看，是一个自称姐姐的人，不仅定期给秦念打生活费，还时常关系刘念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
又是当资助人打钱。又是当心理医生时常慰问，真是好人中的大善人。
我否认，这绝对不是我。
当初秦念说要自己复读上大学，要努力当富婆。我只是问了一句，复读有钱用吗，得到肯定的回答。
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这个人的说话风格看起来很眼熟，我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让秦念点开那位好人的银行账户，看着熟悉的卡号。
这不是我妈的卡吗！！！
看了一下打款时间，一号和十五号，目测是给我打完给秦念打。
心情复杂，估计有一半是因为刘念救了我，另一方面是因为心疼她。
我妈挺博爱的。
不过，这也说明，我妈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不少，又有了当年白手起家凤凰女的姿态。
看着温暖的话语，我真的有点酸。
就一点点。
秦念知道了一直以来的好人，不是我，而是我妈之后，满脸通红。
「啊，我一直以为对面是你，因为语调怪怪的，像是一个同龄人装成熟。我还多次表示要当最好的朋友来着！」
「原来是阿姨一直在帮我……」
秦念表情有些纠结，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从身份上来说，她是第三者的孩子。
其实我也和秦振发有血缘关系，但是妈妈并不会连带的不喜欢我。
「我妈估计是因为喜欢你，至于其他的……」
他们都进监狱了……
秦念一笑，「管他们呢！我就要和阿姨当好朋友！」
「当最好的朋友！」
？
秦念你置我于何地！！！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路云云。」
她望着我，深情款款，我却不想笑。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路云！！！」我一脸正经。
「好的云云。」
「……」
是的，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我们都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