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立其诚体现的文格与人格关系

一、“修辞立其诚”的传统含义

“修辞立其诚”出自《周易·乾卦·文言》:“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言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古人的解释要属孔颖达《周易正义》最具代表性,他认为“德谓德行,业谓功业,九三所以‘终日乾乾’者,欲进益道德,修营功业,故‘终日乾乾’匪懈也。‘进德’则知至,将进也;‘修业’则知终,存义也。‘忠信所以进德’者,复解进德之事,推忠于人,以信待物,人则亲而尊之,其德日进,是‘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者,辞谓文教,诚谓诚实也。外则修理文教,内则立其诚实,内外相成,则有功业可居,故云‘居业’也。”由此可见,古人“修辞立诚”是为了“进德事,建功立业”,古代崇尚“三不朽”是仁人志士孜孜以求的一种永恒价值。

《周易》多认为是周代的占筮之书,既然是卦象占卜,关乎国家命运之事必须要“诚”和“惕”。“诚”,《说文》:“信也,从言成声”;“惕”,《说文》:“敬也。”这个解释也是通的,《周易》爻辞可能是对君子事神虔诚敬畏的说明,古人对祭天事神之事是非常虔诚的,认为用诚心可以打动上天,从而得到庇佑,所以周人已将祭祀中对神的诚信作为胜负成败的关键,这种由敬畏神灵而产生的诚意已经上升为一种最高的道德规范,在儒家礼教发展之后,“诚”又成为包括写作在内的各类礼乐活动的伦理要求,由一种原始的宗教心理活动发展为一种社会化的伦理意识。

二、“修辞立其诚”的发展

祭祀的最终目的是祈福,保佑后代的平安,祭祀者不敢不用诚实的语言和神对话,也不得不把“忠诚”作为修辞的最高准则。古人所谓的修辞更多的是达意传情,传递信息的手段,随着时代的发展,“修理文教”不能包含“修辞”的全部含义了,不仅需要“能说”,更需要“会说”。《周礼》中“以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明确指出修辞同风雅颂、赋比兴关系非常密切,《荀子》中具体说明比喻手法,并把修辞视为“谈说之术”。

到了西汉,刘向在《说苑·善说》中列举前人实例说明修辞是“安国立命”的手段,“夫辞者,人之所以自通也。主父偃曰:人而无辞,安所用之。昔子产修其辞而赵武致其敬,王孙满明其言而楚庄以惭,苏秦行其说而六国以安,蒯通陈其说而身得以全。夫辞者乃所以尊君重身,安国全性者也。故辞不可不修,说不可不善。”春秋战国时期,战乱频繁,于是纵横家各国游说,进行口舌之争,用华丽的语言劝说别国,所以言语修辞极盛。

三、“修辞立其诚”与现代修辞学

“修辞立其诚”一般理解为修养问题,实际上其中包含的不仅仅是道德修養的问题,还有动机与效果,形式与内容,主观行为和社会实践相互作用的辩证关系。其实“立诚”这一准则把修辞活动分成两个部分,一是用真话沟通理解,以达到最终的交际目的;二是用浮华之辞蒙骗对方以达到交际的目的。20世纪上半叶,一批崇尚传统和借鉴国外修辞学的学者展开了新旧两派的斗争,这时主要借鉴的是日本和西方先进的修辞学理论,以日本岛村泷太郎的《新美辞学》为代表,该书将“美”视作修辞学的核心概念,于是国内的有些学者认为修辞学就是美辞学,便认为辞格就是修辞学的全部内容,春秋战国时期的纵横家就是很好的例证,这明显偏离了“立诚”的传统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