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日朵雪峰之侧点评
《峨日朵雪峰之侧》点评:
香港浸会大学中文系教授黄子平:那么,在这一艰难卓绝的时刻,难道不应该有一只雄鹰或者雪豹与 '我”为伍么?然而,这类意象也早因人们的滥用而黯淡无光了。诗人突然给出一个“特写镜头”。一只小小的蜘蛛在岩壁上与“我”同在!这确实是出人意料之外的神来之笔,在这样的高度上。只有一只不起眼的蜘蛛与“我” 为伴;在这样的高度上,即便一只小得可怜的蜘蛛。也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快乐与荣耀,与前一诗节的宏阔与“嚣鸣”相对照。这里,“可怜”与“幽默”两个词甚具分量,它们使前一诗节的辉煌壮丽不流于虚矫浮怖,使之凝定在一个谦卑而坚毅的髙度之上。对生命的热爱、对生命力的赞颂。由这只小小的蜘蛛得到表露。很多时候,不起眼的细小意象比司空见惯的“波澜壮阔”更有力量。唯有久经沧桑、创巨痛深的人生长途的攀登者,能写出这样结实而沉着的诗篇。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管淑珍:《峨日朵雪峰之侧》绝不是在登上雪峰的瞬间能够领悟到的诗句,那是久经沉淀的思想化成的诗句,读之,有万语千言在胸前堵着,就是无法说出。“这是我此刻仅能征服的高度了。”诗人攀登人生险峰的过程,有多少辛苦、寂寥和茫然,最终也只能实现具有极大局限性的上升。这首诗是昌耀1962年在青海省八宝农场接受劳动改造时创作的,我会遥想他“席坐山脚,望山良久良久”(《凶年逸稿》)的样子,似乎看到他“指关节铆钉一般楔入巨石罅隙,血滴,从脚下撕裂的鞋底渗出”的样子,我终于发现,在颠簸的人生之路上,孤独的诗人直以苦行僧的姿态,不断探索着社会与人性的奥秘。“渴望有一只雄鹰或雪豹与我为伍”,诗人虽然孤独,但是一切的外力都挫伤不了他的坚强意志。反复诵读,能够感觉到全诗的声、光、色与诗人的复杂情绪相互纠结着,有一种内在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