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立其诚作文

“修辞立其诚”是《易传文言》中的一句话,很简单的讲就是要作文章要从心底来说真话。昨天我看了黄庭坚《答洪驹父三首》(《豫章黄先生文集》卷十六)这篇文章,感触颇深,集中起来就是这句“修辞立其诚”。

“老夫绍圣以前,不知作文章斧斤,取旧所作读之,皆可笑。绍圣之后,始知作文章”(《答洪驹父三首》),分界在绍圣前后是很有道理的。高太后去世后宋哲宗便改元“绍圣”,绍圣改元标志着北宋后期新党执政,旧党垮台。绍圣前,元丰八年四月,司马光在一封奏章中,也承认新法有“便民益国”之处,建议“为今之计,莫若择新法便民益国者存之,病民丧国者去之”(《上哲宗论新法便民者存之病民者去之》,《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七,《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六三题作《乞新法之病民丧国者疏》);吕公著谈的更详细,他在《上哲宗论更张新法当须有术》(《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七)中说,青苗、免役、保甲等法是有一定益处的,需要改造,不宜一并废除,司马光明确表示这和他的认识相同。但是元佑元年三月,司马光、吕公著等执政,使新法荡然无存,这都是意气在作怪。黄庭坚所谓“不知作文章斧斤,取旧所作读之,皆可笑”,也便是此。

元佑四年至元佑七年,几年间,元佑党人蓄意炮制“车盖亭诗案”等,借以置蔡确于死地,并对熙丰新党进行了大规模的清除。绍圣后,新党在仿效元佑的同时,则明显具有彻底禁锢整个旧党集团,使之在仕途上永不得翻身的目的。黄庭坚的这篇文章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写成的,元佑、绍圣更化很明显的影响到文学创作,字这种意气之争的状况下,文人们没有做到“修辞立其诚”。

黄庭坚告戒他的外甥洪驺说:“东坡文章妙天下,其短处在好骂,慎勿袭其轨也。”(《答洪驹父三首》)这个“好骂”是短处,黄庭坚说的很有道理的,“文不可不知其曲折,幸熟思之”(同上)。罗大经《鹤林玉露》中记载:“东坡文章,妙绝古今,而其病在于好讥刺。文与可戒以诗云:‘北客若来休问事,西湖虽好莫吟诗。’盖深恐其贾祸也。乌台之勘,赤壁之贬,卒于不免。”(乙编卷四,“诗祸”条)苏轼在任翰林学士知制诰期间,对新党人物的贬词中多以“骂”为主,言过其实,有人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说到实处,只是一个“意气”。鲁迅先生的文章也以“骂”为主,但他的“骂”多是实实在在的(当然也有些,不尽为实),文风泼辣是好事,但是也有个限度,能做到“修辞立其诚”,便是好事,过犹不及,不适中是不好的。